【热恋之后,结婚之前】 在又一次长达半个月的冷战之后,苏然慢慢平静下来。 其实热恋之后,结婚之前,苏然就感觉到了,她和罗永良性格不太合,他们都倔强。 就说拍婚纱照那天,原本有两处外景,一处是湖边,一处是薰衣草园,可是在湖边拍完之后,罗永良便提出不去薰衣草园了,湖边也有那么一小片薰衣草,拍一拍意思意思得了。 苏然却不乐意。婚纱照,一辈子就那么一次,何况钱交了,时间也够用,更重要的是,苏然喜欢薰衣草,怎么能不去呢? 但罗永良坚持到此为止,且振振有词,都是薰衣草,有什么不一样? 当然不一样,一百亩和一百平方米的感觉会一样吗?苏然也坚持己见,去。 一般这样的情况,大抵男人都会妥协,何况还有影楼的诸多工作人员在。可罗永良偏不,他跟苏然讲道理:“去也行,可是去了我也不高兴,表情就不会好看,那样拍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……”于是婚纱照的最后一项,改为苏然薰衣草园个人写真,罗永良干脆脱去礼服,自己开车打道回府了。苏然赌着气拍的最后一组照片,足够美,但怎么看,都有一种忧郁的色彩。 不过“婚纱照事件”倒没有造成太大后果,那天苏然回去,罗永良已经做了一桌丰盛饭菜以示歉意,苏然没有再追究,何况婚礼在即。可是几天后,在婚礼举办过程中,又因为接送客人的事情,两人争了一小会儿,还好最后罗永良先住了口。 当晚,尽管两人都没有提白天发生的事情,苏然还是意识到,她和罗永良个性太像,热恋一度掩盖了这一点,而渐入现实的人生,却还是把这种不和谐慢慢提炼了出来。 【举了举手,做投降状】 婚后的第一次争吵,发生在蜜月之后不久。 还是恋爱的时候,苏然和罗永良有过约定,除非特殊情况,婚后双方都不得在外面过夜——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,这种约定,在当时必然充满了甜蜜的认真,她却没想到罗永良会认真到较真的程度。 那天是苏然大学同学小菲的生日,说好了几个曾经同住一室的室友,各自抛开老公、男友,单独在一起疯一疯。这件事,提前几天苏然就跟罗永良“汇报”过了,罗永良还专门陪着苏然去给小菲选了礼物。当晚,几个女子也果然“玩疯了”,从KTV出来后,已经是夜晚11点,小菲提议去她那里吃夜宵、喝啤酒、聊通宵。 都带着一点酒后的恣意吧,几个人又转战到小菲那里,像当初在大学寝室那般,开启了彻夜的“卧谈会”模式…… 苏然在小菲的沙发上醒来时,是第二天上午9点半了,摸过手机,看到罗永良打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。苏然回过去,罗永良却迟迟不接,再拨,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。 苏然知道罗永良生气了,气她在结婚不久便“夜不归宿”,违反当初的约定。苏然起初还有些哭笑不得,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索性也不去管他。可是两天后,苏然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,罗永良竟然持续冷战。于是,苏然也生气了,她气罗永良的小题大做,气他不依不饶。 两人再一次杠上了,一张桌子吃,一张床上睡,谁都不理谁。直到一周后,罗永良的哥嫂带着孩子来做客,两人才不动声色地结束了这场斗气。 和好后,那天晚上,罗永良拥着苏然,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:“你保证下不为例。” 苏然举了举手,做投降状,却什么都没有说,心情索然。 【收着收着,就收不住了】 之后,类似的矛盾层出不穷,一小段时间便会发生一次,所为事情都不大。此次亦然。罗永良想把手中的积蓄交给一个做投资的朋友,对方许诺了一分五的利息,苏然坚决不允,在她看来,任何类似的投资都等同于赌博,不可沾染。最后,罗永良有些恼怒,说道:“我用我自己的钱总可以了吧?” 此话一出,苏然更怒,反问:“哪些钱是你的?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?” 罗永良无语了。无语,却有气,于是,新一轮冷战开始……但这一次,苏然没有等到冷战结束,她疲惫了,她以为她和罗永良,总有一个人会为了对方改变自己,但是她想错了,性格这东西,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,也许会适时收敛一下,可是日子太长,生活又过于琐碎,收着收着,就收不住了。 那天晚上,苏然平静地想到了离婚。她知道,如果再这样走下去,结局会更糟糕。 但苏然的分手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,依旧是罗永良的哥嫂,一大早打来电话,组织了一场自驾游,邀请罗永良和苏然参加,特别说明,需要罗永良开车。 罗永良的父亲过世早,哥哥比他大10岁,自小兄弟俩感情深厚,他们这样说了,罗永良自然不会推辞,为此,这一次,罗永良主动结束了冷战,一再跟苏然道歉,央求她给他面子,一起出行。 苏然想了想,答应了。他们结婚后还没有正式出游过,苏然想,就当最后的纪念吧。 目的地是黄果树,四个家庭组成的自驾游,罗永良和另一位男士轮换开车,孩子和女人说说笑笑,气氛热烈,罗永良的嫂子还一路跟苏然絮叨赶紧要个孩子…… 苏然藏起心绪,微笑应对,不让旁人看出端倪。罗永良也一路小心翼翼。如此这般,一路到达了目的地。 丰水期的黄果树瀑布美得惊心动魄,大人孩子都在欢呼雀跃,唯苏然和罗永良,面上带着应景的微笑,却都沉默不语。这让苏然的心,在绝美的大自然中,生出一丝丝的悲凉。 她知道,和她一样,罗永良,也看到了这场爱情的结局。 【水面映着灯光,更显夜色幽静】 雨是在午后下起来的,有些突然,很快便暴雨如注,带团的导游开始急促召唤的游客上车,苏然他们一行人也急忙上车离开。 危险的是在回住地途中发生的,在离所住度假小村大概200米的地方,车辆被从右侧山坳突然冲下的一股大水袭击了,道路顷刻被淹没,大水开始包围着车身一点点上升,无声而迅速…… 车内一片混乱,孩子哭闹起来,大人也开始手足无措,有人慌忙打电话报警求救……苏然也惊恐不已。罗永良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异常冷静,在大水淹没车门前,他迅速拉开车门,招呼大家赶紧下车,趁着水还不深,涉水去往近在眼前的度假村。等大家都下车后,他一把握住苏然的手,转身,用力将苏然背了起来——苏然小时候曾被水淹过,一直怕水。罗永良是知道的。 就这样,罗永良背着苏然,走在队伍的最后面,不让她的身体碰到水面,努力朝岸边挪动……一车人终于逃离了险境。就在他们去到度假村不到半个小时后,回头,看到洪水已淹没了大半个车身。 那天晚上,为庆祝“劫后余生”,大多数人都喝多了,唯罗永良始终清醒。在所有人都回到房间之后,水边的小亭子里,只剩下了苏然和罗永良。 雨停了,水面映着灯光,更显夜色幽静。两人默默沉寂在夜色中,苏然知道,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共看夜色了。 回去后,苏然提出了分手,罗永良没有半点意外,点了点头说:“好。”又说,“苏然,对不起……” 苏然阻止了罗永良后面的话,他们之间,从来就没有谁对不起谁,也从来就不是爱和不爱的问题。可是一场好的婚姻,仅有爱情是不够的。就像她曾经看过的一句话:也许爱情可以穿越生死,却越不过最庸俗的现实。 原来,是真的。苏然已经深深体会到,那些无关于爱的分歧、争执和伤害,总有一天会把爱情杀死,如果为了这次的“共患难”将婚姻继续下去,那么,冷战和争吵很快就会卷土重来,最后必然剑拔弩张,真到那时候,连分手都会很难堪。 所以,趁那一天没有到来,趁爱情没有山穷水尽,趁还能保留一点回忆的美好,分手,刚刚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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