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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头呆子

  据说大头刚出生的时候,他爸爸只看了一眼就把他放下了。  因为他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,本来长得就不好看,这下就更丑了。  好在大头小时候很乖,虽然是个男孩子,但比女孩子还懂事,所以他爸爸并不是特别不喜欢他。只是在送他上学的时候,他爸爸看见那些漂亮的小孩子,再看看大头,总会摇摇头,转身离去。  大头长得丑,吓坏了我们班的好几个女孩子。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跟他玩,有什么活动也不喊他参与。后来老师说:“你们不能让他落单啊,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。”大头这才得以加入我们的队伍。 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们发现他不仅长得丑,而且反应也很慢。不管跟他说什么,他都要自己再理一遍,没有两三分钟,他是明白不了的。  那会儿的小孩爱看《西游记》,猪八戒笨笨的样子,跟大头实在是像极了,加上孙悟空经常喊猪八戒“呆子”,我们也给大头起了一个外号:大头呆子。  大头开始还抗议过,只不过抗议无效,最后他只能承认了。  “大头呆子”这个称呼,我们一叫就是十几年。  其实大头的头并不大,只是从小到大,他爸爸总是让他留着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,所以他的头就显得比平常小孩的头大一些。  关于头大这件事,当年我们也没少调侃他。每次看见他,我们就起哄:“大头大头,下雨不愁,人家有伞,我有大头。”  顺口溜一出来,传唱度十分高。没过多久,整个年级就都知道我们班上有一个“大头”。  有时候,“熊孩子”们还跑来我们班上看,指着他说:“哎,你看,他就是大头,不仅头大,人还笨……”  大头的成绩非常差,按我们老师的话说,他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行了,回家帮家里干干活、种种地,以后别饿肚子就成。  大头当时正在做卷子,他从卷子里抬起头,很认真地看了看老师,说:“可我还有梦想呢!”  老师问他:“你的梦想是什么?”  大头说:“做一个会计师。”  老师还没说什么,同学们就哈哈大笑起来。  大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,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。  我们笑他傻啊,连个方程式都解不好,还想做会计师,这不是天方夜谭吗?  在我上初中那会儿,高中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。我家在石河子,这个地方肯定很多人都没有听过。这是一座封闭的小城,教学条件也没有那么优越,就算老师教得再认真,仍然有很多人考不上高中,转而去上技校。  到我们上初三后,平时再不努力的人,也变得格外努力。这些努力的人中,就有大头。  有的人天资聪颖,尽管学习成绩很差,只要稍微努力一下,成绩就提高得很快。可是有的人就算平时再认真,也一直不见成效,比如我们的大头。  八次模拟考试下来,大头的成绩一直没有进步,仍然是班里的倒数几名。 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,那些“差生”已经被大家定性为中考落榜生。这些落榜生中就有大头。  又一次模拟考试,数学卷子发下来,大头只考了50分。我们都以为大头这次肯定会很失落,他本来已经就够努力了,之后又付出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去复习,如果换成我们,早就受不了了。可是他却拿着卷子“嘿嘿”直笑。  傻了吧?虽然我们平时没少欺负他,可是在紧要关头,我们也很关心他。  大头拿着卷子朝我们边晃边说:“看到没有,比上次高出了五分,我是有进步的。”  对,是有进步。只是这种进步在我们看来,根本不值一提。  我们都劝他别拼了,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初中生活,以后安安心心地上一所技校就行了。  但他认真地对我们说:“上技校怎么行?要当会计师,就必须有本科以上的学历。” 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“会计师”这个词,距离上一次提起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。  在我们镇子里,根本没有会计师。在我们看来,会计师那种“高大上”的职业,只有聪明绝顶的人才能做,大头显然不是那种人。  于是他再次成为我们的笑料。  即使成为我们嘲笑的对象,他也表现得不在意,仍和我们说说笑笑。该复习的时候复习,该吃饭的时候吃饭——他从来不会因任何事情而乱了阵脚。  针对他的这种状态,我们给他做了一个评价:说好听点,叫活得自我;说难听点,叫冥顽不灵。  然而,他在听了我们的评价之后,依旧没有改变他的想法。  后来,我们索性不说了。  他这么固执,将来总会后悔的——那个时候,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。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特别喜欢跟大头开玩笑,后来的几次模拟考试中,大头的考试成绩总是比上一次多五分。  所以,他又有了一个新外号:五分党。  对于新外号,大头早已见怪不怪。凭着每次进步五分的成绩,中考的时候他成功逆袭,考上了高中。  大头考上高中,成了他家的特大喜讯,收到通知书的时候,他爸爸在家里大摆宴席,宴请亲朋好友。大头在学校没什么朋友,除了我们几个,他连隔壁班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来。  于是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头家的贵宾。 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问他:“还想着做会计师吗?” 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:“想。”  我们又哈哈大笑起来,作为我们初中部里以最后一名考上高中的“学渣”,他竟还想着做会计师,真的太好笑了。  大头反应很慢,可是每次他说想做会计师的时候,都能听见我们的大笑声,久而久之,他也明白了我们的这种笑意味着什么。  那天他涨红了脸,似乎想说什么,最后却什么都没说。  只是从那以后,他再也不说“做会计师”的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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