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租房的岁月

  能看见天空的房子  玲子和我在一起后,我们决定先租房住。太好的房子我们租不起,在附近农村租了间极小的房子。  房子紧邻房东的厨房,没有吊顶,每天都有灰尘从瓦缝中落下,起风的时候甚至会有树叶飘落到我们床上。每次睡觉,我们都不得不仔细掸去床上的树叶和灰尘。下雨的时候,房中也会下起小雨,我们没什么家具,找块塑料纸铺在床上就好。“我们在房子里就可以看到蓝蓝的天呢!”玲子有一次躺在床上对我说。她对生活总是那么乐观。是的,顺着瓦缝,我们可以看到蓝蓝的天。可我总觉得眼睛涩涩的,什么时候才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一间房呢?  玲子在办户口迁移,工作还没着落,她就天天待在房中。每天早上送我出门,晚上做好吃的等我回家。记得我们做的第一顿饭,是我、玲子以及好友罗聪和他的女友一起做的。我们新添置了锅碗瓢盆。那顿饭我们做了很长时间,吃得也很香。我们找房东借了几个凳子放菜碗,几个人没地方坐,只好蹲在地上吃。那天我和罗聪两人喝了一瓶酒,没有酒杯就用碗喝。两个女人也边吃边笑着。吃完饭后,罗聪踉踉跄跄被她女友扶着回去,我则昏昏沉沉睡去。  房东是个30来岁的女人,长得高高大大,性格也大大咧咧,尤其嗓门特别大。玲子给我讲过一个关于她的笑话:有一次,她们村的一个男人约她晚上出去,自然是说两人的悄悄话。可她小声重复了一遍:“记住了,晚上8点那棵歪柳树下见面。”这句话早让耳尖的人听了去,约会自然是没成,反而成了全村人的笑料。房东男人长年在外打工,而她正是青春的年纪,有人约她恐怕不是杜撰。她与那男人的故事如何,我们也没去探究,不过房东的丈夫肯定是听到风声,因为她丈夫不久就回来了。  房东对我们不错,她家的厨房以及桌椅板凳,我们都可以用。房东家没多少事,她家的田被村里卖得差不多了,她没什么事做,平时就是打麻将以及洗衣做饭。她打完麻将回来会同玲子说说话,这让玲子少了不少寂寞。我在上夜班的间隙,也会偷偷跑回来看下玲子,说上几分钟的话,就急忙赶回去上班。每次溜回去,玲子嘴里说不要这样,要我好好上班,可她心里却很感动,多年后还会提及那段岁月,也会提起那个心直口快、大嗓门的房东。  除了罗聪及她的女友,还有一位客人观顾过我们的小屋,那就是曾经与我关系很好的菲菲。也许要不是玲子的出现,菲菲应是我的妻子了。菲菲带着玲子在外面采回很多野花,回来后还教玲子如何做菜,就像位大姐姐一样。菲菲有空就过来陪陪玲子,直到我们不久后搬走。  住了差不多三四个月,我们就搬走了,不是因为房子破,是因为房东的丈夫回来了。房东的丈夫是个瘦小的男人,感觉与女主人完全不配,怎么看都不像夫妻。玲子几次给我说这男人眼光很猥琐,并且几次从门缝中偷窥。这让我上班很不安心,总是担心玲子。因为这个原因,我们搬出了这个能看见天的房子。  这房子里,留下我们很多快乐。现在由于搬迁,早已经不存在了。  能听到钟声的房子  玲子在城里找了份工作,开始了她忙碌的上班生活。我们在南门附近租了间房,房价略高一点,玲子很喜欢,我们就租了下来。  房子是座老式的四合院,中间有天井,墙壁和地板都是木头做的,现在很难见到这么古老的房子了。我们租的是靠西边的那间,里面桌子、椅子、床、柜子一应俱全,是专为租房的人准备的。我们搬进去的时候发现桌子的抽屉里有很多像章,大大小小有几十枚,其中就有一些毛主席像,估计上位房客是位像章爱好者,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遗忘在这了。这些像章很漂亮,我好好收着,想等着他来取,但他一直没有来。可惜后来我还是继续租房以及不断地搬家,这些东西最终不知道到哪去了。看来有些东西,你只有一段短短的缘份。不属于你的东西,终究是会飞的。  房东是个寡居的老太太,很爱笑,对人也很和善。她的丈夫据说是文革期间因成份不好,被批斗而死。故事有点悲伤,好在落下这么大的一座房子,让老太太能安享晚年。当然这只是听说而已。老人只住了正屋一间,其余的房子都租了出去。所以这院子里就一直很热闹。就是凌晨我下班,也会有人下班回家。给我的感觉这如同是过集体生活。玲子在哪都有好人缘,可我不行,我基本不怎么与别人交流,也是因为没多少时间待在那的缘故。每到星期天,是房东老太太最快乐的日子,她的女儿女婿这天一般都会回来看她。她就早早整一大桌子菜,等着女儿女婿的到来。她有两个女婿,每次来都是很快乐地喝着酒并说笑着,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我很是羡慕。有时我在心底想,要是我与菲菲结婚,我会不会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呢?现在想来,这样的想法真是幼稚也可笑的。  离房子仅几十米的地方有座天主教常。以前在城里读书时,我们经常来此光顾。那时意气风发,还曾经与教堂的工作人员讨论上帝存在与否的问题,也在平安夜静静地坐在教堂里听人诵经,那时候心自然是没那么静的,时常不自觉地观察哪儿有美女。没想到几年后,自己租的房里,竟睡在床上都可聆听到教堂的钟声。玲子和我一起去过几次教堂,经常感受教堂的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。人在教堂中,听那诵经声,看着那些虔诚的信徒,你的心也变得澄澈起来。  可尽管离教堂这么近,玲子和我之间,总有吵不完的架。那时年轻,也有精力去吵,哪怕是为了一件极不起眼的琐事。现在都记不清当初为什么吵,只感觉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吧。也正是因为吵架,玲子一赌气,我们搬出了这间房子。  时常听到吵架声的房子  本来在南门住得好好的,因吵架赌气搬出后,我住回单位职工单身宿舍。玲子与她的同学挤在一起住。玲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,主动想与我和好,自己在繁荣街找了间房子。房子是厢房后的一小间,仅容安身而已。其实房价都差不多,玲子说她脚都走疼了才租到这样一间房。有个地方可容身,条件差也无所谓了,那时我们的要求确实不高。  搬到繁荣街后,玲子和我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吵了。因为房东的儿子媳妇隔三岔五就会大打出手。他们同床共枕的夫妻,完全将卧室当成了练武场。城里不像农村,住在一起的大多是亲戚,吵起架来会有人去劝。城里没人去劝,你打你的,别人如同没听到。特别是夫妻关着门打,至多父母会在门外喊几声,要是没与父母住一起,很少有人会去劝。我们睡在床上,可清晰地听到打架发出的叫喊声、喘气声,然后是哭泣声,这些声响在宁静的夜晚特别瘆人,以至于我后来看到那女人都多了几分同情。我突然一下子如同醒悟了似的,再也不愿与玲子吵架,我开始让着她。本来我们就生活得很艰难,何苦相互折磨呢。  这家房屋还有两个租客。一个是中年男人,卖着小菜,老婆与孩子都在农村老家。巧的是,他的外甥是我的同事。他每天凌晨一点出去到离此几十公里的地方进货,然后早上就开始卖,真到很晚才回家。因是邻居,我们经常到他那买菜,可是他卖给我们的总是贵一些,但我们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说。后来听说他把老婆孩子都接到了城里,应是比以前日子过得好了。  另外一个房客是一对年轻夫妇,年岁与我们应差不多。男的卖洗发液,女的做服装。这对夫妇租的是房东的一间正房。他们总是忙碌着,也经常有人在他们店里买东西、做衣服,或者是聊天。女人很温柔贤惠,长得很小巧,见人都是一脸的笑。那时我们没多少交往,但巧合的是,这女子后来竟然成了我的同事,这些都是我当时没想到的。人要走到一起,感觉这是命中注定了一样。也许由于是有共同的租房经历,我们的关系始终比别的同事要好很多。  我从单身宿舍把满满几大箱子跟随我多年的书、所有行李搬了过来,正式与单身宿舍告别了。这辈子,反正与玲子在一起了,在一起了就好好过吧。我母亲和两个姐姐知道玲子与我住一起后,都想来看一下,看我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。母亲和大姐都晕车,这一路也是受了不少的苦。晚上一起做了晚饭后,就在房间地上开了地铺。自然几个人有说不完的话。房东的媳妇那天可能因家里来人太多,破例没吵架,可第二天早上她来责备玲子,说昨晚我母亲她们说话太吵,影响她休息了。为这个玲子很不满,与那媳妇吵了几句。母亲自然是极力劝住了,但劝我们还是租个好点的房子。母亲离开的时候,对玲子很满意,对房子很不满意。多年后母亲还是记得这房子,想起来都掉泪。  由于与房东媳妇的事儿,没过几天,我们就搬离了这个地方了。那口师傅送我的大木箱子,送给了那个卖菜的邻居。不是我不需要,是玲子不能忍受别的女人送我的东西。经过母亲与我姐姐的认可后,玲子与我该结婚了。  有鸟声相伴的房子  同学兼同事刘军给我们介绍了一间房子,我们就搬了过来,从此与刘军就楼上楼下地住着。这家主人是谁我不太清楚,但房子很大,前后两栋楼,我们住在后面的二层楼上。二楼上有三间房,我们租了其中一间,中间的一间房空着,另一间房住着房东的弟弟一家。  住进来感觉好了很多,房子后面就是菜地,空气很清新。每天早上起来,都有小鸟在歌唱。床依旧是主人的,很破的一个床,人一睡上去吱吱响。楼下住着一个盲眼的老太太,但耳朵很灵敏,经常抱怨我们在上面动静太大,说我们走路不是在走,是在跳。也许那时精力特充沛吧。有一天晚上,我们正在梦中的时候,那床竟然塌了,轰的一响,然后是楼下老太太的惊叫声,老人可能是吓着了。在地铺上睡了差不多一个月,我不得不用我整整3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张新床,我们终于睡在我们自己的床上了。床很漂亮,至今还放在我的家中,只是很少睡上面了。但接下来事情还没完,一天夜晚,我家做饭的锅可能没放好,也可能是窜进一只猫碰到了锅,反正锅掉在地上“咣”的一声,把我们从美梦中惊醒。老太太在楼下唠叨了一夜。如今,老人肯定早已故去。写到这,想起以前对她的打扰,还是心生歉意。  老人的儿子一直独身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那时他都有60多岁了。他是这家房子女主人的哥哥,母子俩就借居在人家这里。但我们每月的房租都交给他。听说这家的女主人很能干,整个家业都是女主人挣下的。但男人不争气,成天在外不务正业,夫妻感情也不是太好。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  与我们住同楼的,我们喊三嫂子的,也是寄宿在主人家的,是男主人的弟媳。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,她一人带着孩子,我也没见她做什么事。现在郊区的农民,田大部分卖了,也没什么事可做,闲在家里的人多。让我们反感的是,三嫂子手脚不是很干净,总喜欢占些小便宜。比如我家的煤就经常少几块之类。这些现在是不值一提,可当时还是很烦的。  在这小房子,刘军的爱人怀孕了,我和玲子也该结婚了。我们在老家与单位都请了客,也没弄什么仪式,很简单的。在荆州的一些同学还到我们租的房间去闹了一会。由于没凳子坐,只好坐床上。  单位终于有了些好转的迹象,给我们租借了几间平房,改造后让我们搬了进去。这下,都是一个单位的人,住在了一起。我也就结束了我们四处租房的日子。随着单位越来越好,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。2000年的时候,我终于住进了自己的房子,那时女儿已经3岁了。幸福的生活已经在等着我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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