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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四月天

  学生最不愿翻开的,大概要数学生手册了。在目光扫过高高低低起起落落的分数和老师的评语后,我的目光定格在一栏上:家长寄语。  看着你为我写的那一句句寄语,我拼命忍住,但视线变得模糊……  “看到你一点一点地进步,我很开心。我知道你有一个大大的梦想,但是我希望你知道,再大的梦想也要靠一点一点的进步才能实现。”  记忆如一扇落满灰尘的大门,吱嘎一声被我小心翼翼地打开。还记得你那高高举起的手掌,透着一个小学生无法抗拒的威严。手掌一次次落下,心中的委屈一点点积累,终于爆发。带着满腔的怨气,我径直冲进房间。“凭什么呀?你凭什么打我?别的同学做完作业后都可以看电视。玩电脑,你却每天逼着我背《论语》,做摘抄,记古诗,没有完成好还要打我。”黑暗中,我蜷缩在被窝里,默默哭泣。待哭泣慢慢平息,方迷迷糊糊地入睡。半夜。口渴难耐,我轻轻推开门。却发现你还坐在电脑桌前,对着电脑,用不太灵便的手指倔强地敲击键盘。灯光下,你那落寞的身影,你的一撮白发,你眼神中隐约透着的淡淡的哀伤,在那一瞬间,刺伤了我的眼。我怔了许久,回身,掩门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直到暑假结束,看到你写给我的寄语时,我潸然泪下。或许。我如今才明白,你那时逼我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鞭策还在起跑线上的我。那一刻,我长大了许多,我开始懂得,可以做梦,但不能做白日梦,我还需要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。  “孩子.看着你一天天长大.我真高兴。我希望你成绩优秀,品行优秀.但更重要的,是学会做人。先做人,后做学问!”  丁零丁零,闹钟像一把冰冷的铁锤,敲碎了我的美梦。我不情愿地爬起来,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自己在游泳池的深水区里不断挣扎的画面。想起了被游泳教练拉下水时呛得“生不如死”的感觉,恐惧感油然而生。带好游泳套装,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迈出家门一步。你站在一旁,用一种无可商量的语气对我说:“当初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要去学游泳,没有人逼你。既然学了,就必须坚持下去,绝对不能半途而废,这是你当初答应我的。所以,你必须信守承诺,坚持下去。这也是做人的第一步。”至于后来游泳是怎么学会的,我没有了印象,但你说的话,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脑海里。  “在这一年里,你学会了自己面对学习和生活中的种种困难。其实,放手也是一种爱。孩子,你慢慢长大.而我.也在享受你的成长。努力去飞翔吧.我永远爱你!”  放学回到家,打开门,一双手带着热切的期盼迎面而至。你忽然说:“现在我在外面,一看到别人家的小孩,就像看到你小时候一样,好想摸一摸,逗一逗。”妈妈,你一心想触碰的,真的是别人家的小孩吗?你是不是想念那时的我了?我知道,不管怎样,我的成长,我的生命,自你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起,便因这剪不断的血缘与爱而非同一般。 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龙应台《目送》中的一段话:“……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。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:不必追。”  或许,真的不必追了,你懂得放手了。妈妈,你留下爱的阳光雨露,如这四月的春风,明媚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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