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,老屋墙头上的狗尾巴草又开始诉颂老屋的旧故事了。 檐头的风儿依旧,屋旁的梧桐如昨,连枝头的鸟儿还在重复着以往的歌谣。只是我可爱的老屋,我那日思夜想的老屋却被流光压弯了背脊,折皱了眼角,涂白了发丝…… 立于老屋的门前,风儿撩弄我的发丝,轻吻那沾满岁月尘埃的木门,我猛吸一口气,伸出颤颤微微的双手抚摸那贴于木门上的被岁月洗得发白的春联。一阵刺痛狠狠戳扎着我的心。 我迟疑着,祈盼着,恐惧着,终于还是推开了这扇沉重的木门。 那是一个奔跑懵懂的年纪里和着的那么一段岁月无忧,灿若星辰的往事。我拎着小书包兴冲冲地跑向奶奶家,“奶奶,奶奶,奶——奶——咦?没有,去哪儿了呢?” 我又夺门而出,嘟着小嘴向屋后的小菜地跑去。“奶奶?!嘿——奶——奶!”我嬉皮笑脸地爬过矮矮的篱墙,奔向奶奶的怀抱。“你丫个鬼机灵,放学啦,以后跑慢点儿,也不怕磕着……”听着奶奶的唠叨,我顽皮地用小脑袋瓜子来回蹭着奶奶的肚子,看着奶奶手里的锄头,一把抢过来:“奶奶,你宝贝孙女帮你吧!”奶奶看着我东捣腾一下,西翻弄一下,无奈地笑笑。“嘿,毛毛!过来,我陪你玩!”看见了摇着尾巴的毛毛,我又丢下了锄头,追了上去。“跑慢点,别磕着了!”在夕阳的瑰红的纤影里,身后传来温暖的话语。 那是一个放学归家的傍晚,我踩着夕阳的影子,一蹦一跳的身影蹲坐在门旁翘首以盼,眼睛发亮地飞跑向那儿,“爷——爷——奶——奶。”我追着毛毛扑向奶奶的怀抱。奶奶一边笑着从身后掏出一个用毛巾包着手掌般大小的东西来,我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,当毛巾被一层层掀去的时候,一块红如玛瑙的块状东西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。我尖叫一声“山楂糕!”爷爷笑着拿来一个小勺子,指着山楂糕说:“今天,你二姑来,买了块山楂糕给你奶奶开胃,你奶奶舍不得吃,留给你这只小馋猫。” 我紧紧搂住奶奶,将小脸埋在奶奶的怀里,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 …… 门推开的瞬间,一幅幅场景轮番撞击我的记忆,我强忍着眸中的透明液体,从嗓子里压抑地发出沉闷的声音:“奶奶,你孙女回来了……” 屋后的桃树已攀爬了屋顶,右边拐角处的土墙也已坍圮,院子里长满了杂草,那空着的鸡圈鸭舍背倚着低矮的西屋尽显凄凉。我紧张地推开东屋的小木门,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孔突兀在我的眼前,我转头猛跑出门,滚烫的液体打湿了我的手背,我在这孤寂的小世界里呜咽着、回忆着。这时,老屋仿佛也在低喃,低喃着从前的种种…… 我折了一大把桃花来到一座矮土丘旁,望着望着,泪水止不住地滑落。风摇曳着坟头的狗尾巴草,我仿佛又听到了老屋的呢喃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