Z哥是我的高中室友,是一名爱打呼噜,同时又忠实于我国古典诗词的文艺哥。由于我对Z哥的文艺呼噜感触颇多,在此就不得不写写Z哥与他的呼噜。如有失真之处,那属我笔拙,我对Z哥的爱戴是不可置疑的。 热爱古典诗词的文艺男青年在三观正常的人的脑海中,该是一位风衣飘飘的眼镜秀士,似不食人间烟火,能一脸淡定又满怀深情地把句句诗词信手拈来。但Z哥的出现彻底将我的三观颠覆。Z哥生得天庭饱满、地阁方圆、凤目隆准、奇额丘起,一脸富贵相,怎么看都像个暴发户,不与文艺沾边。我在起初亦对Z哥的才华表示怀疑,但事实是铁打的,当Z哥以不可阻挡之势背完宋玉的《九辩》又开始背《离骚》时,我等闲人深深拜服——Z哥这个文青很资深的结论就像葛优是个光头一样昭然若揭了。这真让人有一种气绝倒地的冲动。 我就和身上总有一种忧郁气质的哲人、诗人以及中国古典诗词大辞典Z哥做了室友。Z哥是有恒心的人,他每天白天都会温习拗口的古诗数首,也无一例外地夜夜都要打呼噜,而且永远在我将睡未睡之际响起。初与Z哥做室友的我,每当他呼声大作时便在心里骂他假斯文,他的呼噜声已将他彻底地背叛和出卖了。但毕竟是同居一室的同学,Z哥也比我有文化,重点是Z哥比我壮多了,我也就不敢将他怎样。但日久天长地与Z哥相处,我竟慢慢接受了Z哥的呼噜,并从中听出了许多文化内涵来。 Z哥的呼噜声有时如石破天惊,雷奔潮涌,势不可挡,大有“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”之意啊!也有“地崩山摧壮士死”的惊天动地;有时Z哥的呼噜响亮绵长,浩浩荡荡,浪潮迭起,与“飞湍瀑流争喧豗,砯崖转石万壑雷”有同工之妙,有“巨灵咆哮擘两山,洪波喷流射东海”的大手笔、大气象;更多时候呢,Z哥的呼噜声整齐划一,由弱渐强,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正能量。Z哥也是个多愁善感的深刻抒情者,轻柔微弱却不绝如缕的呼噜声里,有“丁香空结雨中愁”的无奈与感伤,也有“小楼吹彻玉笙寒”的感时与怀人。用情到深处,呼吸至噎,便是“别来春半,触目愁肠断”与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的痛彻心扉了……每晚我都在浓浓的文化氛围中睡去,带着对Z哥的崇敬,等着他在第二天早上用深沉的语调叫醒没有睡好的我,然后忧郁地告诉我——我们又迟到了,起床铃已响过很久了。 白天Z哥背诗,我听;晚上Z哥扯呼,我还听。日子周而复始,当终于有一天Z哥告诉我,我晚上也打起了呼噜时,我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成为了Z哥的小弟,无形中被他收入了麾下。但我懂得,我的呼噜声里不会有Z哥的那股子文艺范儿。诗人Z哥和他的文艺呼噜就是如此与众不同。信Z哥,得永生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