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瘦姑娘的家庭各有不同

2022-05-08 14:23:28  

悲从中来　　那天晚上，我忽然被一个帖子激怒了：瘦姑娘的家庭各有不同，胖姑娘却都有一个同样的老爸。　　这两句话听来有些无厘头，却一下戳中我的痛处。我当即丢下手机冲进客厅，对正在陪着老妈看韩剧的老爸大吼：“老爸，以后你别再给我买零食了行不行？我都24岁了，你见哪个当爹的还给自己24岁的闺女每天买巧克力、果冻和冰激凌的？”　　老爸老妈被我吓了一跳，齐齐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我。　　有什么好吃惊的？我指着他：“我都胖得没人要了，你满意了？你知道他们背后叫我什么吗？叫我皮球……”　　说到这句，我忽然悲从中来，再也说不下去了，蹲下来呜呜地哭了。　　老爸“噌”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，两步冲到我身边，蹲下来一边拉我胳膊一边语无伦次地劝慰着。但说的话完全不得要领，说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胖，是他们审美有问题，说我是健康美……　　当我是4岁的小孩子吗？160厘米123斤，不是胖还是什么？我自己也有眼睛的。　　于是，我继续哭诉，完全不听他的哄劝。最后，老妈烦了，走过来用脚尖踢了我一下：“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？你也知道你已经24岁了，自己嘴巴馋还赖别人！”说完，伸手将老爸拉起来，“别管她，都是你惯的。”　　“后——妈——呀！”我泪眼蒙眬地抬起头看着老妈。旁边，老爸扑哧一下乐了，即刻又发觉乐得不是时候，赶紧又绷起脸来，蹲下来重新哄我并承认错误：“都是我不好，我以后不乱买零食了，我改！”说完用力将我拉起来。　　可不是得用力？老爸高我一头，也不过130斤，胳膊比我的还细。　　那些甜蜜的味道　　闹腾过后，左思右想，还是觉得我并没有冤枉老爸，他是必须负责任的。记忆中，这么多年，他爱我的方式只有三个字：“好吃的”。从我4岁到我24岁，他就没有给我买过其他的礼物，零食是唯一的主题。　　曾经也为此得意过的，记得多年前，其他小孩子刚开始炫耀“喔喔佳佳”和“大白兔”的时候，我的小包包里，就有了那种高档进口巧克力，白色的、黑色的，圆形的、方形的，还有花朵状的……都是他去大城市出差时买的。当其他小孩子只吃过苹果和桃子果酱的时候，我的小食品柜里已经有了紫色的蓝莓酱和橙色的菠萝酱。并且，老爸还是我们小区第一个买了烤箱自己做点心的，他做的蛋糕又软又甜颜色又好看，每次蛋糕出炉的时候，对面的小孩子都会来敲门……　　过了那么多年，那些甜蜜的味道，还依然会在瞬间挑逗我的味蕾，令我垂涎不已。　　于是，我几乎理所当然地在度过短暂的青春消瘦期后，长成了一个珠圆玉润的胖姑娘。13岁半，我的身高就停留在了160厘米，体重最重的时候却达到过126斤。123斤，还都是努力和食物抗争的结果。　　所以我郑重地告诫老爸：“不许你再买任何甜食，不许做任何点心、红烧肉或者水晶猪蹄，否则我搬出去住。”　　我说得掷地有声，老爸听得毕恭毕敬，认真地举起右手说：“我保证。但是……”　　“没有但是。”我瞪他一眼。　　“好吧。”他住了口，我转身回房间，还是听到他在身后低声说：“但是你得吃饱饭。”　　我没理他。吃饱饭？吃饱饭还怎么减肥？我天生没有运动因子，又不信什么减肥药、减肥茶无副作用之说。所以，对我来说，减肥的唯一方式，只有节食。　　胖姑娘更要有尊严　　老爸倒是说到做到，不仅迅速清理了家中残留的高热量食物，每天下班时也都空着手，连菜都不买了。换成老妈每天拎一袋青菜回家，然后一边做饭一边嘟囔着生活水准“回到了解放前”。　　但是有老爸支持我，老妈的抱怨无济于事。于是，一个美食之家的一日三餐都变得简单寡淡起来。我甚至连鸡蛋都拒绝，只挑青菜吃。中午半碗米饭，晚饭绝对不吃主食。每次，老爸试图给我加饭，但触到我的眼神又不敢动了。那天忍不住，他小心问我：“吃得饱吗？睡觉的时候会不会饿？”　　我拒绝回答。饿不饿？不饿才怪！哪用等到睡觉的时候，不消两个小时，那点儿青菜的热量就被消耗殆尽。但是……但是我咬着牙坚持，被他人讥笑的耻辱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。　　人总要有尊严的，胖姑娘更要有尊严，我一次次偷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：“皮球，你有什么资格吃肉？有什么资格吃饼干、吃冰激凌、吃巧克力……”　　这种自虐式的克制起了作用，半个月后，体重秤上的数字降到了120斤以内。只是——好辛苦啊！没有人知道我的饿，我每次路过蛋糕房看到橱窗里各种糕点的那种馋，和我因节食导致的虚弱无力。　　好在体重秤的指标给了我无穷的动力，坚持下去，我不断鼓励自己，仿佛看到一个风情万种的瘦姑娘正在向我招手。　　然后那天早上，就在起床去洗手间的时候，我刚走了两步便眼前一黑，一头栽倒了。　　非减肥成功不可　　各种美食重新堆在我的眼前，老妈气势汹汹，老爸低声下气，都在让我放弃节食，好好吃东西。　　不是不想吃，我自己都听得见吞咽口水的声音。可是，也只是吃了那么一小块枣豆糕——理智告诉我，如果放任自流，等于前功尽弃。至少，我要守住辛苦这一个月打下的阵地吧？　　我已铁了心，这一次，非减肥成功不可。　　然后，我开始感觉有些习惯饥饿了，也不再那么馋。只是依然虚弱，没有力气。我想，我很快就会习惯，不会再晕倒了。　　但是我没想到，这一次，出状况的是老爸。　　那天是周末，我照例睡了懒觉，起床后已经快中午了。老妈在准备午饭，老爸原本这个时候都在打扫卫生，但是那天，他却一直坐在沙发上，并且，频繁地跑洗手间。　　我终于察觉到不太对劲，问他：“吃坏东西了？”　　他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大概是吧。”　　“吃药了没？”我边问边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找药箱。　　老爸摆手：“别找了，吃过了，大概一会儿就好了，没事。”　　但是，过了好几个一会儿，老爸不但没好，状况反而更加严重起来，在洗手间和客厅间反复穿梭了几次，几乎走不动了，脸色也越来越差。　　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赶紧拨了急救电话，和老妈一起将老爸送去了医院。　　真相大白，老爸的腹泻是因为一种减肥药。这个同样智商并不低的男人，竟然因为不忍再看我节食减肥，偷偷在网上查阅各种减肥药，并轻信了某种减肥药的几千条所谓“减肥效果明显、无任何副作用”的评论，然后让同事帮忙网购了两瓶。可是，又怕不保险，最后他决定自己先吃吃看，结果……　　老妈找出被老爸藏在书柜里的减肥药，一言不发地丢到我面前。　　瓶子的包装很精美，连说明书都只有英文。看着看着，我的视线慢慢地模糊了。我的心开始有些疼。　　好多年前，在我出生后不久，因为工作紧张没有人带我，老爸老妈将我放到了乡下的奶奶家，一直到我4岁。将我接回城里的时候，我又黑又瘦，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。从那之后，老爸便开始用各种美食宠爱我，他总觉得，他亏欠了我。然后，他便成功地将一个营养不良的瘦丫头，养成了一个珠圆玉润的胖姑娘。　　好多年后，因为胖，胖姑娘开始埋怨他并固执地节食减肥。这令他手足无措，令他慌张不安，令他心疼至极，令他最后不惜“以身试药”。　　忽然觉得，胖姑娘好没有良心。　　我丢弃了那两瓶减肥药，开始以节食的意志，每天坚持跑5千米，风雨无阻。虽然对我来说，坚持运动比坚持节食更难，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，因为每天陪在我身边跑过那5千米的，还有这个世上无论我胖瘦，都爱我若珍宝的男人。　　没错，瘦姑娘的家庭各有不同，胖姑娘却都有一个同样无原则宠爱她们的老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