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班,是现代人生活中重要的部分。我们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献给工作:一来为了“安身”,使自己和家人的生计有所着落;二来为着“立命”,寻得精神的寄托。其实,上班这件事古已有之,那么古代“上班族”的生活是怎样的呢? “事少钱多离家近,每天睡到自然醒”,这样的工作纯属幻想。上班族每天需要克服的头一个难题便是起床。如果“朝九晚五”的你还在抱怨早起的话,那真应该去了解一下古人的作息。人家管上班叫“点卯”,“卯”时是早上五点到七点,这个点要赶到单位打卡,你算算得几点起床。古人没闹钟,早起全靠鸡叫,《诗经》里有首《鸡鸣》,描述了一位公务员的太太是如何催他起床的:“鸡既鸣矣,朝既盈矣。”亲,公鸡已经喔喔叫喽,大殿里已经站满了上朝的人,快起床吧。丈夫呢?紧闭眼睛嘟噜:“匪鸡则鸣,苍蝇之声。”不是鸡叫,是苍蝇嗡嗡闹。看来,赖床是个历史悠久的毛病啊! 早早起身后,就要披星戴月地往单位赶。天气好路况佳也罢了,万一遇上恶劣天气就相当遭罪。据《旧唐书》记载,公元786年的夏天,长安城暴雨如注,吏部侍郎崔纵在上班途中掉进水里,漂浮了数十步之远,幸好被街旁商铺里的伙计给救了,“其日,溺死者甚众”。不过唐朝的上班制度还是很人性化的,遇到严寒酷暑雨雪,会给官员们放假,叫“放朝”。放朝的消息是靠敲鼓通知大家的,问题是长安那么大,住得远的、耳朵不好使的官员,难免听不到。韩愈曾在一个暴雨突降的早晨赶去上班,半道上才知道放假的消息,一身狼狈地回到家后,便写诗向朋友吐槽:“放朝还不报,半路踏泥归。”相比之下,晚唐诗人郑谷就幸运多了,在大雪纷飞的半夜听到放假的鼓声,想到第二天可以“日晏待高眠”,好好睡个懒觉,便“拥褐同休假,吟诗贺有年”,也不急着就寝,搞起文学创作来了。 在单位里通常有两种人,一种累得像狗,一种闲得像猫。白居易曾担任中书舍人一职,负责起草皇家诏书。中书省又名紫微省,所以中书舍人还有一个美称——紫微郎。有一天白居易在单位值班,没有公务要处理,便提笔作诗:“丝纶阁下文章静,钟鼓楼中刻漏长。独坐黄昏谁是伴,紫薇花对紫薇郎。”那时候不能上网购物QQ聊天,白居易只得听听钟漏的滴水声,看看盛放的紫薇花,消磨乏味的上班时光。相比之下,杜甫在华州担任司功参军时,班上得就太苦了:一来工作条件极差——“七月六日苦炎蒸,对食暂餐还不能。常愁夜来皆是蝎,况乃秋后转多蝇。”天热得让人毫无食欲,还要受到蝎子、苍蝇的骚扰;二来工作压力极大——“束带发狂欲大叫,簿书何急来相仍。”公务员上班必须穿一本正经的工作服,天天跟没完没了的红头文件打交道,逼得老杜几近疯狂,大叫道:“南望青松架短壑,安得赤脚踏层冰。”南面山沟的青松下要是结了厚冰,让我赤脚踩踩该多好。 有人怀疑老杜的这首诗是伪作,命题太蠢,毫无风雅可言。要我说,这根本是空虚文人的无聊之见。对于世上大多数人而言,工作不是看花饮酒吟风弄月,老杜的“束带发狂欲大叫”,喊出了每个上班族的艰辛和苦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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